乡土回归:记“回归.太平”活动

星洲日报/漫步五脚基2011.03.06

乡土回归:记“回归.太平”活动

张集强

我是一个典型的乡镇人口外流分子,高中毕业后便到台湾升学,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几年光景。在台湾时从不间断想要回到老家发展,所谓的老家定义,是一个比较广泛的马来西亚。当时最理想的工作地点是吉隆坡,这是趋势使然,许多像我一样的留台人每想到回国工作,脑海里的画面总是吉隆坡,如果有人说回到乡下老地方去发展,肯定会有人觉得你发疯了。念了大学,所谓的受了高等教育,就应该要去大都市发展,从各种角度看来,那里的薪资、生活水平才能衬托高学历。至于老家太平,我压根儿没有想过它究竟有什么条件让我选择回去生活。

大都市的工作机会跟选择多,有一些工作就只有到城市里才能找到;回到乡镇,除非家里祖传了一些老生意让你去接手,不然离乡外流似乎是唯一的选择。在这样情况下,国内的城市发展开始出现了不平衡的现象,比如说,人口不断的往吉隆坡、槟城、新山、古晋等大都市流去,为了应付这庞大的人口增长,大都市不断扩张,城市外围的森林不断减少,国家资源倾注在大都市里;而小乡镇因为年轻一代外流,遗下的老人与小孩缺乏经济活力,甚至恶性循环的原理下变得愈来愈贫穷,成了所谓的乡村贫穷,城市富有的现象,这是人为造成的后果。

相较于富有的大都市及贫穷的乡村两个极端例子,一些中等规模的城市如太平,正面临导向的选择:究竟要往大都市的规划发展,还是选择保守成贫穷小镇?在政府及崇尚经济发展人士眼中,将太平打造成为大都市是唯一的出路。在思考过程中,似乎没有出现过中间价值的思考。所谓中间价值,既不倾向大都市的发展,又能免于沦落为贫穷乡镇的折衷方案。而这既不过度发展,也不沦落贫穷的持续推进方式,其实就是古迹或文化保存经常谈到的永续发展概念。

太平最早因锡矿业发迹,发展成马来联邦第一个名城,然而其经济动力早在1890年代因锡产量下跌,逐渐转由贸易业推动。在二战时,日本人将霹雳行政机关从太平迁至怡保,后者便掘起成为霹雳州最大城市。自此之后,太平依靠长期经营下来的贸易活动继续支撑城市的建设与发展。1960年代林瑞安医生担任工商部长时,曾经争取辟建甘文丁工业区,为太平市民创造了数千个工作机会。然而到了80年代末期,由于国内其他新兴工业区冒起,甘文丁工业区因没有邻近的吞吐码头,厂商便陆续出走了。

如今太平市的经济仍然依赖传统的贸易业,以及周边土地的园坵产业负责带动,市政厅几年前将太平定位成文化遗产城市,拟定了太平历史特区蓝图,明确宣示太平的未来将会以旅游及服务业为经济火车头。若以太平的历史及自然资源来看,这项计划是可行的,只是它最终将带领太平往哪一个方向走去?计划最终的受惠者,究竟是财团还是回归到民众?这是有必要进一步慎重思考及探讨的。

在“回归.太平”系列活动中,我们原来计划是做一些古迹保存倡导的工作,然而因为大部分人都已具备了古迹保存的概念,最终一些参与者讨论的话题超越了古迹保存,延伸至一个城市的定位,以及它的永续经营问题。

太平是一座得天独厚的城市,背山面海的地理条件,使它的环境具备了多样性的基础。例如靠海的十八丁渔港,临海的红树林沼泽地滋养了丰富的渔产,产量除了供应太平市区,还有多余可以外销;因地形而成的丰富雨量,为太平山的热带森林提供了足够的水份,被自然森林及土壤过滤后的水源,除了供给太平市区清净的食用水,也成为全马最主要的包装矿泉水来源。过去开挖过的矿湖,成为丰沛雨量的蓄水池,除了可以避免水灾,也提供了周边稻田灌溉用途。这些自然的水土,已经为太平创造了相当好的生存条件。

在人文方面,太平市区范围不大,然而历史悠久,几个世代共同生活下来,形成非常强的小区意识。不同时代保留下来的文化遗产,例如老建筑、会馆、巴剎、街道,甚至是种植在路旁的雨树、太平湖等,已经成了大家的共同记忆。由于早期教育便已普及化,尤其英文教育,便得这城市族群融合超越其他城市,市中心除了一般印象由华人垄断的商店之外,也能看到许多马来、印度人经营的餐厅、商行、诊所、律师楼等等,这些行业有者已超过百年历史。

这些条件,就足以让太平市成为理想的居住城市,若能保持城市生活的多样性,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,如此好的生活素质环境,有谁会想要在大都市里塞车受苦?

活动的热潮过去后,剩下的是每个人心中的思考冲突。每座城市都有它们各自的特征与优点,文化古迹保存的作用不正是点亮这些特征,提升我们的生活与文化素质吗?如果国家资源能够公平分配,许多历史悠久的城市就能持续、甚至提升为最适合居住的城市,年轻人都会想要回流,基于安家爱土情怀,相信大家都能够把自己的家乡打造成一个最适合居住的城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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